第55章
苏梦枕道:“惜朝当真说想我了?” 诸非相道:“他当然不会亲口说出来,我看出来的。” 苏梦枕微笑,未急着看信,将信收了起来。 这段对话结束之后,两人沉默着又同行了一段路。 乌云蔽月,枝叶飒飒作响,地面上的阴影连绵不断。 苏梦枕终于打破沉默:“大师医术高明,我有一个不情之请……” “救不了。” 诸非相的话言简意赅。 “……” 苏梦枕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,他沉默下来。 诸大师何等聪慧,想必见到他父亲的第一眼便看出父亲的病况,也对他的不情之请早已有所预料。 “药石无医。”诸非相的语气平淡,过于平淡则显出几分冷漠,他道,“他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,我若是强行救他,便是与天抢命——那样也无不可,可对他来说,那不过是茍延残喘,比活着还不如。” 应州苏氏,三代抗辽,苏氏族人大多罹难,至今唯有苏遮幕与苏梦枕父子二人存活于世。 苏遮幕比苏梦枕病得还要重,早年时抗辽负伤,惹灾避祸,奔波流离数载,伤入骨髓,病入膏肓,沉疴难愈。 诸非相看他只一眼,便明白苏遮幕活不长久。 苏梦枕怔然若失,微微垂眼。 他明白诸非相说的有道理,可他自幼在山庙间长大,待苏遮幕安定后才逢年过节与其相见,苏遮幕又事务缠身……他二人父子关系并不如寻常百姓家那般亲密。 诸非相盯着路旁地面的墙影,水光中墙影如同在起伏一般微微晃动。 生老病死,人间常态。 谁都有资格在此刻说些什么,不管是宽慰的话也好还是开导的话也好,唯独他没有资格。